期中考週。根據我當學生多年的經驗,開夜車、臨時抱佛腳是少不了的事情。還好平常上課有認真在聽講,所以重點背一背,就算不能拿高分,也能安全過關。

 

星期四的中午,我才剛考完《台灣民俗史》,寫完一堆申論題,手酸的要死。走出文學院,就看到一個疑似許豐彬的人,出現在我眼前。

 

為什麼我會說是疑似?因為他看起來,比許豐彬帥多了。

 

「小綠學姊,妳是文學院的啊?」看來是許豐彬沒錯。「妳現在這個髮型比貞子髮型好看多了!」

 

「你大白天的,就不能說一句,像人會說的話嗎?」我斜眼看他。「你台客造型呢?」

 

我打量著他。經過上星期五的洗禮,他竟然把台客必備的花襯衫換掉了,改穿一件格子襯衫。衣服的下擺,也不再露出褲子外,腰間還紮了一條帥氣的皮帶,連我最討厭的四角褲褲頭,他都藏得好好的。

 

「不錯嘛!」我笑著。「不像台客了。」

 

「謝謝。」他聽到我稱讚的話,高興地不得了,竟然對我作揖行禮,客氣到讓我差點以為他吃錯藥。「因為今天《訊號與系統》要期中報告,所以我才穿這樣。」

 

「你平常也可以穿這樣啊。」我說。「不一定要上台報告時,才能夠穿這樣吧?」

 

其實這是我們學校的傳統,尤其是研究所以上的學生,只要是上台報告,不管是小報告或是大專討,男生的襯衫、西裝或是領帶皮鞋不能少,女生一定也準備了裙子與高跟鞋。雖然我不知道,穿這麼正式,是不是報告就會講得比較好。但是,我就曾經親眼看過,穿運動服的分數,硬生生地少了穿西裝的好幾分。

 

「不過學姊妳的新髮型很好看說。」他是日行一善嗎?今天嘴巴好甜喔。「跟SHE的Ella很像。」

 

「謝謝啦。」我抓抓自己短短的髮稍。「但,設計師是說,幫我剪成像孫燕姿那樣耶。」

 

他聽到我的話,覺得有點尷尬。這樣的許豐彬,我很不習慣。

 

「對了。」他突然想到。「《I've never been to me》這首歌,我回去查,明明就是SHE唱的呀?」

 

「那首歌很多人唱過啦!」我說。「就像是每到冬天,聖誕節那前後,圖書館的閉館音樂,就會改成《Last Christmas》,那首歌,也是很多人有翻唱過。」難得他今天不天兵,我不想跟他辯論一些有的有沒。

 

「好啦。」他搔著頭,衣服雖然改變了,但是動作還是很拙。「看在我不像台客的份上,要不要請我吃午餐?」

 

「請你吃午餐?」我高聲地說。「想都別想,我還欠你請我吃午餐咧。」

 

「好啊,小綠學姊我請妳。」許豐彬見到我小氣巴拉的模樣,竟然主動說要請我吃午餐。

 

太奇怪了。這其中……一定有詐。

 

平常我對許豐彬都是兇巴巴的,他應該很討厭我才對。他現在要請我吃午餐,是想要整我?還是想要試探我?還是有求於我?

 

「不用了啦!」我推辭著。「我不餓,先走了喔。」

 

語畢。我轉身就要往去停車場的方向前進,卻被他的話,給引誘住了。

 

「那個……」他叫住我。「小綠學姊,走嘛,妳這幾天都沒有來圖書館,想不想聽一些新鮮事?」

 

新鮮事?我看是八卦吧。

 

「不要!」我說。「我明天還要考毛教授的課,那科我最沒把握。」

 

「考試雖然很重要,但是吃飯皇帝大,妳沒聽過嗎?」他用台語講。

 

廢話喔,我是台灣人,當然聽得懂台語啊。問題是,我幹嘛跟許豐彬去吃午餐啊。那不是很奇怪嗎?我跟他,應該沒有什麼交集才對。

 

「學姊走啦!」他催促著我。不過沒有像林楷文或是江哲人一樣,拉住我的手。「昨天學長很勁爆喔,妳想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嗎?」

 

「你千萬不要告訴我……」我沒好氣地看著他。「你是為了要講這些有的沒有的,才跑來文學院找我!」

 

我想他應該早就知道我是歷史系的,因為他在文學院前面,跟我的巧遇,實在假到我不能相信。

 

「走啦,就當作是之前……說妳的髮型,很像貞子的賠罪。」難道他就不能用比較委婉的方式,邀請我吃午餐嗎?

 

快被他搞瘋了。真的。前幾天江哲人不是也說要請我吃午餐嗎?同樣怪招百出,一下狂打我的電話,不然就是在騎樓下大喊我的名字,丟臉死了。

 

太可疑了!這個請我吃飯的舉動,一定沒安好心。

 

「不要!」我站在原地不動,叉著腰。「你先跪下來說對不起,我再好好考慮看看。」

 

我突然想到,就是許豐彬這個傢伙,跑去跟蔡組長打小報告,我才會那麼倒楣,一下拖地,一下又清蜘蛛網的。這一切,都要怪他!

 

沒想到,這個許豐彬一點自己的尊嚴也沒有,竟然絲毫不考慮,左腳就先跪在地下(求婚的那種跪法),等到他右腳也要落地,我便阻止了他。

 

這是大學校園裡面耶,而且很多人剛考完試,走在路上,看到許豐彬的動作,紛紛停下來圍觀。

 

我後悔跟這個許天兵鬥了,因為我一定沒有他天兵。

 

不過許豐彬並沒有太多預算,只請我到學校的學生餐廳,買了兩個便當,然後隨便找一個桌子坐下。我打開便當,剛要吃下第一口飯時,他連筷子都還沒動到,就開始問我一些「不關他的事」的問題。

 

「楷文學長,跟妳是什麼關係?」他跟林楷文應該不太熟才對吧?還楷文學長咧。

 

「沒有任何關係。」我說。

 

「那他為什麼跑去找老師談判?」許豐彬又說。

 

「我怎麼知道。」我看到眼前的便當,飢腸轆轆的,大概是這幾天用腦過度,特別需要補充營養,並沒有特別注意聽許豐彬的話。

 

「他還揍了老師一拳,你知不知道?」他又問。

 

「不知道。」我又吃下最愛的月見苦瓜,根本沒心聽他講話。

 

等等……林楷文幹嘛揍別人?他變成暴力狂了嗎?上次他在密集書庫揍江哲人揍上癮了嗎?

 

「你再說一次。」我這次很認真的看著他。「林楷文揍了誰?」

 

「就蔡俊民老師啊。」他看到我跟前幾秒鐘的反應差很多,搔搔頭笑了。說:「圖書館的蔡組長,妳不可能不認識吧?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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